陆曈让何秀问梅二娘一句话:想不想报复?
想不想报复?
梅二娘想到何秀在她耳边说出的那句话,僵硬的眸色动了一下。
怎么会不想报复呢?
原本是前程大好的女医官,却因得罪了人,被丢进这无人在意的南药房,成为朱茂的禁脔,饱受折磨。
朱茂拿着一点微不可见的希望,哄骗她甘心情愿地缩在南药房沦为玩物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梅二娘不是不知道对方在骗自己,隐忍着不揭穿,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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揭穿了又如何?
朱茂得不到半点惩罚,揭穿,只是为了更加证明自己的可笑与可悲。
绝望到死。
直到陆曈送来了那封信,带回了那句话。
原来也不是全无办法。
原来还可以有反击的机会。
私藏药方是大过,尤其是御药院与医官院本就关系微妙的情况下,就算为自证清白,医官院也不会将此事轻轻放过——以免落下话柄。
朱茂的下场不会太好。
梅二娘的心中,久违地畅快起来。只要想到那张居高临下的脸也会露出惶恐求饶的神色,她就觉得快意至极。
朱茂或许死也没想到,他会在这上头栽跟头。他从未怀疑过梅二娘,是因为觉得在梅二娘眼中,陆曈只是个美貌的、会对她地位造成威胁的医女。他自信她们会为他争风吃醋、为了争夺在南药房的一点小小特权,不曾想过这二人会联手。
因为他做“主子”太久,以为“下人”都不敢反抗。
他低估了平人的“恨”。
“我不会感激你。”梅二娘冷漠地看着她,语气不耐,“至多算各取所需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陆曈笑笑。
之所以陷害朱茂,一面是因为朱茂对她心怀不轨,一面也是对崔岷的反击。至于梅二娘……
她只是利用了梅二娘对朱茂的厌恶。
梅二娘哼了一声:“赶紧收拾你的包袱滚吧,真有本事,就别再进来。有些地方,出得去一次,未必出得去第二次。”言罢,不再理会陆曈,转身而去。
陆曈在原地站了半晌,才低下头,慢慢收拾好行囊包袱。
临走时,她又回头看了一眼。
南药房门口,树枝荫密,潮旧堂院依然如从前一般陈腐,然而到底是春日,气候渐暖,沉沉苍色里,不知何时零星开出了几朵小花,把黯淡添了一抹亮意。
她转身,带着医箱和行囊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……
何秀回到宿院时已是夜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