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铎长身玉立,山阳搬来杌子坐下,嘴里道;“要是穆少爷见到当日郡主在窦府那副狠样,不知还会不会这般喜爱她。”
孟铎低吟:“山阳,女子并非温驯柔软才讨人爱。”
山阳:“是是是,先生教出来的徒弟,样样都好。”
院子里令窈的注意力从穆辰良身上转到门边主仆两人,喊:“山阳,快过来,我要看你打拳。”
孟铎含笑看向山阳:“打拳?”
山阳羞赧:“就,就那天去窦府,回来的时候,她夸我厉害,说从来不知道我竟有登峰造极的武功,让我打套拳给她看。”
“你做了?”
“我堂堂天下第一血手,怎能为一个小姑娘打拳。”山阳脸更红,声音更轻:“要不是飞南和三七与我争风头,我才不打给她看。”
“所以还是打了。”孟铎低眉浅笑,示意他过去:“你再不过去,她又要攀到你身上画乌龟了。”
山阳哼哼,忸怩起身:“还不都是先生惯的!”
孟铎目光掠过树下嬉笑叉腰的小姑娘,嘴角不自觉上扬。
他只她一个徒弟,惯了就惯了。
人生本就苦闷,总得看他人欢笑解闷。旁人笑起来不好看,她笑起来,令人心旷神怡,所以更要惯着了。
窦家婚事已退,从前说郑大老爷为攀炎附势,卖女求荣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。
郑家的人去外做客也好,招客上门也好,别府的人皆小心待之。就连郑家的婢子在外走动,城内地痞流氓看见,也不敢上前调戏,小心翼翼避着走。
这日,郑令清从外面回来,脸上笑得合不拢嘴,对三奶奶感慨:“今日真是畅快!”
三奶奶为她擦汗:“发生什么事,你这样高兴?”
郑令清:“我同城北那起子人做诗社,平时她们最爱笑我相貌稚嫩,才学不佳,结果今天一句屁话都没放,我做什么她们应什么,就连我那首四不像的打油诗,也被她们捧为头筹。”
三奶奶递茶给她:“定是她们自知平日德行不端,心中反省,所以今日讨你开心。”
郑令清推开茶杯,瞪圆眼睛:“才不是,是因为四姐姐,她们怕了,所以今天才对我好!”
三奶奶:“你四姐姐对窦家做的事,别人怕,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郑令清爬到她怀里:“娘,四姐姐真厉害,她那天去窦家,怎么不带我去,我要去了,今日在诗社,就能更威风!”
三奶奶捂住她嘴:“幸好你没去,你要去了,以后谁敢娶你。”
郑令清挣开她的手:“娘,你怎么净睁眼说瞎话,有四姐姐在,我若看上谁,谁敢不娶我?不娶就骟了他。”
三奶奶笑倒:“我的儿,你怎么这么傻,别人只会怕了我郑家的姑娘。”
“就是要让他们怕!看谁还敢欺负我郑家的姑娘!”郑令清两眼闪闪发亮,抚掌:“从前我只觉得三哥顶天立地,做起事来说一不二,现在才知道,三哥哥做的那些事算不得什么,四姐姐那才叫顶天立地。”
三奶奶无奈。
郑嘉辞进屋来:“清姐,你又在背后嚼什么舌根?”
郑令清看都不看他:“我在夸四姐姐呢,没说你。”
郑嘉辞撩袍坐下,婢子端来热茶,隔着厚厚巾帕,他接过那杯热茶,茶盖滑过杯沿,慢条斯理品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