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,我想去别人家的家学里念书。”
穆大老爷蹙眉,“你才刚回来,怎么就要出去?再说,别人家的家学,哪比得上我们自家的学塾?”
“是前几年父亲夸过的郑家家学私塾,父亲不记得了?当时您还往他家递了拜帖。”从临安回幽州,路上穆辰良已下定决心要去郑府念书。
他本以为自己的想法会得到赞许,不成想穆大老爷却说:“不行。”
穆辰良惊讶:“之前您还和母亲商议,说或许会送我去郑府,同他家兄弟姊妹一块念书。”
穆大老爷说:“因为爹请不来孟铎到我们穆家做家师,所以才退而求次想让你过去念书。”
穆大老爷又说许多话,穆辰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
他垂眸凝视鸳鸯花灯,脑海中全是那日七夕夜小姑娘的音容笑颜。她既好看又有趣,他不喜欢女子啰嗦,可如果是她,她对他说上千万句,他也愿意听。
穆大老爷说着话,见穆辰良一双黑灵灵的明眸里浮出笑意,长睫眨啊眨,似乎在想什么开心事。穆大老爷喊:“辰良?”
穆辰良回过神,望见穆大老爷探究的眼神,他眉眼弯弯,也不管穆大老爷刚才说了些什么,他反正就只一句话:“父亲,我一定要去郑府念书。”
穆大老爷眉头紧锁。
待穆辰良走后,穆大老爷身边的心腹劝道:“老爷,既然少爷求学心切,何不许了他。郑府是姻亲,定不会薄待少爷。”
穆大老爷没说话。
孟铎享誉天下,本来他也打算将辰良送去郑府念书。但自从大前年冬天送了拜帖给郑府后,郑府回帖还算周全外,这两年郑府是越来越不像话。
前年的拜帖没回也就罢了,去年的拜帖,郑府的回帖,言语之间,竟然暗示让辰良到别处去求学。
堂堂穆家嫡长孙,肯去郑家家学念书,已是给他们郑家天大的面子,郑家如此不知好歹,实在令人气愤。
穆大老爷念及大奶奶与郑家长媳是姊妹,虽多年未见,但毕竟是姐妹情深,拜帖回帖本就是小事,他顾及大奶奶颜面,并未在她跟前抱怨她姊妹夫婿家的行事作风,只是默默免去了今年给郑家的拜帖。
如今辰良提起入郑家家学一事,穆大老爷犹豫之余,免不得生出几分郁闷。
到底是老牛舐犊,经过一整月的思虑,穆大老爷耐不住穆辰良的百般求请,最终决定暂时放下对郑家的怨念,准了穆辰良的请求。
“待明年春考过后,你再去郑家念书。”
穆辰良心愿得偿,喜笑颜开:“欸。”
临安郑府。
鬓鸦一进屋,就看到令窈不停地打喷嚏,可怜兮兮地,鼻头泛红,眼泪都流出来。
“这是怎么了?”鬓鸦拿了巾帕,上前替她擤鼻涕,又将周围盆景插花移开,笑道:“怕不是被谁惦记上了?”
令窈拿巾帕丢她,为了不让自己再打喷嚏,捏住鼻子,声音闷在口腔里:“你个小蹄子,越发嘴贫。谁敢惦记我,也不怕祸了良心。”
鬓鸦低身,捧了她的脸蛋:“古有美人八岁传艳名,我们郡主八岁时,可不正是风华初露满汴梁吗?如今年长,有人惦记,并不稀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