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夜,坠崖,她抓到了唯一的依靠,祁炎是她此时唯一能信赖的人。
纪初桃悬着的心也仿佛落到了实处,所有惊惧和恐慌都随着他的出现而烟消云散。
反应过来时,她已是眼眶一红,朝祁炎大步扑了过去,“你去了哪里?”
可她扭伤的脚踝并不争气,还未靠近祁炎,便一个趔趄险些栽倒。
一条结实的臂膀伸过来,捞住了她下坠的身形,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,他道:“小心,殿下脚扭伤了,不能疾走。”
祁炎目力极佳,准确找到了地上散落的破外袍,重新抖开扑在平整之处,扶着纪初桃坐下。
“这里好黑,本宫什么也看不清。”纪初桃呼吸微颤,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,顺势抓住祁炎的手臂摸了摸,担忧道,“你受伤了吗?从那么高的坡地滚下来,定是很疼很疼对么?有没有流血?”
微凉的小手轻轻按摸,祁炎身形一僵,眸子在黑暗中折射出幽深的光泽。
眼睁睁看着纪初桃坠下山崖的那一刻,他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,想也不想便踩着峭壁,追随她狂冲下来……
此刻感受着纪初桃柔弱而又坚忍的关切,他知道,那一跳值得了。
“殿下放心,臣没事。行军打仗什么危险都遭过,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。方才臣去寻吃食,恐殿下一人在洞中有危险,故而未曾燃篝火,以免引来刺客或野兽。”
祁炎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,将手中卷成漏斗状的芭蕉叶递至纪初桃唇边,低声道,“有水,干净的。殿下喝两口,养养精神。”
听到他说没事,纪初桃这才悄悄松了口气,乖巧“嗯”了声,就着祁炎的手去饮芭蕉叶中盛着的水。
但她视力不及祁炎,黑漆漆的洞里什么也看不清,嘴唇找错了方向,碰到了祁炎的手指。
柔软的唇擦过指节,两人皆是一愣。
雨打穿林,因静到极点,连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。
感受到祁炎呼吸的变化,纪初桃疑惑抬眼,看不清祁炎的神情,只觉他的眼睛异常明亮,透着隐忍的光。
她歉疚道:“抱歉。”
随即捉住祁炎的腕子,调整方向,顺遂找到了芭蕉叶里的水,小口抿着。
她喝完了,祁炎仍保持着喂水的姿势,良久没有动作。
纪初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小声提醒:“本宫喝完了,谢谢你。”
哪怕最狼狈的时候,她也依旧没有丢失皇族应有的礼节和矜贵。
祁炎这才回神,沉沉“嗯”了声,若无其事地将她喝剩下的水递到自己唇边,仰首一饮而尽。
察觉他做了什么,纪初桃耳根一热,忙道:“哎,这水……”
这水是她喝过的啊,怪脏的!
然而祁炎似乎并不在意。
纪初桃转念一想,荒郊野岭条件艰苦,能活下去就不错了,谁还有心思计较这些?若是追着不放,反倒显得自己小气矫情了。
想通了这点,纪初桃抿了抿唇,不再出声。
雨还在下着,也不知祁炎用了什么法子,竟用石块撞击捣鼓出火苗来,点燃了洞穴内仅剩的枯枝落叶。
小火苗越来越大,照亮了狭窄的石壁,也照亮了祁炎微红的耳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