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海树是个作息规律的年轻人,又兼这一天一夜都没好好合眼,10点刚过便开始犯困。他剥完所有的鸡蛋,歪在沙发上迷瞪了一会又忽然惊醒,这时卫嘉也洗漱完毕了。
他们没有谈论过晚上该怎么睡的问题,好像在意这个的只有江海树而已。卫嘉的房门一直是开着的,江海树趁无人注意伸头进去看了房里的布局,发现里面是一张高低床。他的心放下了大半,这时实在熬不住了,站起来对卫嘉说:“卫叔叔……卫医生,我今晚睡您上铺可以吗?我晚上不打呼噜,也不爱翻身。”
“当然不行。”卫嘉还没吭声,陈樨先浇了江海树一盆冷水。
江海树不是没有想过陈樨可能会要求睡在床上,他是没什么意见,然而总不好让屋主也挪出来睡客厅。
“这沙发,我和卫医生两人也挤不下啊……”他说。
陈樨嘲笑他:“你想得美。你自己睡沙发,谁说他要跟你一起。
“哦,你们中的谁要跟那个婆婆一起睡吗?”
江海树脑子里迅速地分析,陈樨是断然不会睡在有一个跟她不对付的病人,而且还气味混杂的房间里的。那么就是卫嘉睡过去?虽说成年的继子是要避嫌的,可尤清芬是病人,她的房间里有一张折叠的小床,想来就是方便有人陪护过夜时用的。
“你愿意的话可以过去睡,如果你不怕尤清芬用遥控器砸你脑袋的话。”陈樨好心地说。
“那是要怎么办……”江海树困惑了。
陈樨理所当然地说:“我跟卫嘉睡主卧,你随便。”
江海树震惊于这种分配方式,成年人的世界是这么“简洁明快”吗?他抱紧了睡前必备的小毯子,像抱紧了困惑无助的自己,然后望向这屋子里最正常的人。他怀着仅有的一丝热切寄望于卫嘉主动卷铺盖睡客厅,把高低床留给一对路途劳顿的母子。江海树不介意睡在陈樨上铺,打地铺也可以接受。
卫嘉默默站在卫生间和卧室连接处。他头发半干,脖子上还绕着被陈樨用过的毛巾,眼神放空,看样子是在等待他们的讨论结果。陈樨嘴里说出惊人之语,他也没有开口拒绝并纠正她行为偏差的意思。
“我困了,你们慢慢聊。”陈樨一拧身就回了房,房门虚掩着。
卫嘉瞥了江海树一眼,江海树满怀期待,随即听到卫嘉说:“沙发上有薄毯子。客厅蚊子比较多,你不习惯也可以去睡那个房间的行军床。自己看着办。”
“卫医生,你们真的一起睡?”江海树知道这样问有点蠢,可他的嘴就好像一个快要爆炸煤气罐阀门。
“我都可以。”卫嘉的表情依旧温和又冷淡,“你也要一起?这样的话可能会有点挤。”
江海树退后了几步。他有些回味过来了,自打从外面调解鸡和狗的纠纷回来,卫嘉面对陈樨就隐隐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放任,或许对他自己也一样。当然,他的言谈举止看起来还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,靠谱得不能再靠谱。这样的人疯起来才要命!当他平静又清醒地说火是清凉的,水会把人烧成灰,表示惊讶的那些人更像脑子出了毛病。
“睡了。”卫嘉也转身回房。他思考了两秒,当着江海树的面关上了门。
江海树现在就是那个脑子出了毛病的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