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修摆摆手:“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罢了,毕竟星空遥远,无人能够当真触到。我先行离开,二位自便。”
秦萝将她谢过,也兴致勃勃挥了挥手,等曲道知翠绿色的影子消失不见,开始打量起屋子里的书。
正如她所说,书本以年份的顺序依次排列,最左边的典籍居然能追溯到三千年前,保存得干净又整洁。
这应该算件老古董,小朋友伸出右手,小心戳了戳:“好厉害,这些书比很多老前辈的年纪都要大吧。”
谢寻非低声:“咒法之术世世代代传承多年,从修士诞生的起初,就有了零星记载。”
就像她学过的乐谱一样。
秦萝抿着唇想,如果没有那些谱子,许多乐曲肯定早就失传不见。
细细一思忖,这座城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摧毁殆尽,想必这幢房屋也不例外。经历那场战乱后,这些传承千百年的书本,恐怕只能在湮墟里见到了。
她看得入神,听见谢寻非的声音:“这里书册太多,你从这边入手,我去房间另一头。”
秦萝欢快回了声“好”。
小孩的注意力全被光怪陆离的书题吸引,自然没发觉他脚步声中的凌乱与狼狈。
谢寻非加快步子,在即将脱力之前来到墙边,把整个身体紧紧靠在角落。
万幸,他没有中途跌倒。
伴随时间推移,体内的魔气愈发汹涌,带来遍布全身的疼。
少年重重吸一口气,顺着墙壁安静蹲下,将身体掩藏在书架的阴影里,没发出一点声音。
谢寻非握紧双拳,把脸埋进膝盖上的双臂。
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
在湮墟待得越久,魔族的恶念也就越发清晰。他想起过往的许许多多记忆,连同无数仇恨与杀戮。
在他诞生之处,就是这些记忆的集结物。
也正因此,谢寻非知道那翠衣女修并未撒谎。
他不傻,不可能平白无故给予陌生人信任。曲道知虽然自称苍梧长老,然而身份究竟如何,尚不能盖章定论。
他曾有过一两个侥幸的念头——
或许曲道知说了谎话,湮墟从未出现过七杀阵法;又或许千百年过去,不管多凶多烈的邪术,都会丧失当初的效用,无需多加担心。
只可惜事与愿违。
当灵力浑然铺开,少年能清晰感受到空气里涌动的杀机。似曾相识的阵法笼罩着整个湮墟,从那些杂乱不堪的记忆里,他找到了有关七杀之阵的片段。
这种阵法十分恶劣,往往对敌不对友。当年魔族与正道修士势不两立,有时会在战场布置这种法阵,引得修士们自相残杀。
即便是魔族,也没找到七杀的解法。
他被疼痛折磨得有些恍惚,书房极静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身边忽然多出一道窸窸窣窣的响声。
然后是被压低的童音,像在说悄悄话:“谢哥哥,你不舒服吗?”
谢寻非抬头,对上秦萝担忧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