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着的半夏翻了一个身,手从被子里伸出来,搁在了枕头上。
黑色的小蜥蜴凑上前,轻轻亲吻那只手,逐一吻过那些因为练琴而生了薄茧的手指。
加油啊半夏,不论我发生了什么,你都一定要好好的。
呼呼的风声中,半夏做了一个噩梦。
梦中的凌冬学长片叶不沾身地站在一片黑色的森林中。
他沉默地看着自己,浑身上下突然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白色,就像是守宫蜕皮之时蒙在身上的那层白色薄膜。
乌黑的头发变为黑色,水洗的双眸转为灰白,茫然无措地朝自己看过来。
污黑的藤蔓爬大地,缠绕住他的双手,把他缓缓吊上半空,呆上祭台一般的巨大钢琴上。
面无表情的亡灵之神出现在半空,时钟的双针重叠,巨大的悲鸣声响起,锋利的镰刀从天而降,斩向被捆束在祭台上的那具苍白身躯。
半夏从梦中惊醒,一把掀开被子,在床上一通摸索。找到了蜷着身体,安睡在自己身边的小莲。
小莲的黑甲明亮,呼吸沉静,尾巴轻轻地动了动,睡得十分安稳。
半夏这才松了口气,捂住怦怦直跳的胸口,轻轻抱起他,把他带在自己的身边。
这已经是第七天的早晨。
管弦乐表演系小提琴专业大二的期末考试现场。
每个学生演奏时长五十分钟,再加上休息时间,考试进展的速度很慢,要持续数日的时间才能全部结束。
休息室内,尚小月拿着琴找到半夏,“再有一场就轮到我了,你什么时候上场?”
半夏不知为什么坐在椅子上有些魂不守舍,手里抱着她的那只守宫,半天才回过神道,“啊,我还早呢,好像是今天的最后一个。怎么也得到傍晚了。你先去吧。”
休息室里,光阴在慢慢流转,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舞台上的曲乐声徐徐传来,后台里等着的人一个个的少了。
太阳都快下山了,一切还都这么平静。
没准今天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去了。半夏心底这样期待起来。
或许从此不会再蜕皮,时间也不会再减少。就以这个模样一直陪在我的身边,不用再担心他会消失了。
那可真是太好了。
她低头手心里的小莲,小莲伸出粉色的小舌头,舔了舔她的手心。
半夏就笑了:“我们晚上……”
话才说到一半,她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纯黑色的小莲在她的视线中,突然之间蒙上了一层迷雾似的白色。朦朦胧胧的死白色紧紧包裹着他的身躯。看上去诡异又奇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