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窈眉头紧皱:“他为何不让你瞧,定是你说了些什么,惹他不快,所以他才讳疾忌医。”
李太医叹声阿弥陀佛,指了令窈,端出一副心痛至极的模样:“我小小一介太医,哪敢跟郡主的哥哥叫板,亏我想着赶回来告诉你一件好玩事,罢了罢了,你既嫌我无用,我即刻动身回汴梁。”
令窈攥紧他衣袖,侧着脑袋,语气霸道:“你要是无用,天下再无栋梁之才,我说玩笑话而已,不许你当真,也不准你回汴梁。”她软了语调:“不是说有好玩事吗,快点说与我。”
李太医高高撅嘴睨她一眼,令窈拾起案上半边鲜红石榴塞他手心,李太医重新笑起来,净了手坐下剥石榴,一粒粒剥到碗里,掰得辛苦,自己一粒没吃到,全进了令窈嘴里。
他也不计较,专心致志嚼舌根,绘声绘色:“今天一早,我从二少爷那里出来,迎面碰见大老爷身边的孙管事,说是华府来人,请大老爷给个交待。”
令窈听到华府二字,白了眼哼哼几声。
昨日赢他华晟一次,今日就上赶着找茬,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。
李太医迫不及待:“华府的人说,昨日围场比拼,郡主骑的那匹马,是华府所有,鸣秋宴结束后,华家大郎骑着那匹马回府,不想被马摔了下来,现如今还动弹不得,华家二姑娘一口咬定,你在马上动了手脚,故意害她哥哥跌倒。”
他说完,看热闹的心情忽地冷却下来,悄悄窥令窈神情,做好她大怒的准备,不成想,却看到令窈在笑。
她问:“华府的人上门,是要告我蓄意谋害吗?”
提及此,李太医又忍不住笑出声:“他们哪里敢,只说那匹马已被斩杀,寻不到线索,请大老爷择日带你去华府探望华晟,赔礼道歉,不再追究。”
令窈与李太医相对一视,两人哄堂大笑。
这种小孩子打闹的手段,连宫中五岁稚童都不屑用。
令窈眼泪笑出来,说:“临安就是好玩,什么人都有,汴梁城内哪有这种猴戏可看。”她缓了一会,问:“我大伯怎么说?”
“大老爷什么都没说,让人拿了封空白折子,请华府老爷有冤告冤,公事公办禀明圣上,但求伸张正义,切莫息事宁人。”
令窈笑得伏案拍掌,李太医去捞她,生怕她笑断气。令窈搭了他袖袍,说:“如此有趣的事,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,搁到现在才来说。”
李太医:“现在知道我这张嘴的好处了?素日我来探平安脉,你还嫌我嘴碎。”
令窈懒得哄他,招招手,示意他低下身:“你替我办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华府不是没了一匹马吗?你到园子里抓只白鹤,帮我送到华府去,指明送给华家大郎当坐骑。”
李太医不得要领:“白鹤哪能当坐骑……”转瞬明白,一拍脑袋:“驾鹤西去!”
令窈牙尖咬石榴籽,笑意娇纵。
李太医:“你也忒坏了。”
令窈故作姿态,低眉垂眼:“多谢神医夸赞。”
李太医摇头叹气:“罪过啊。”神情虽正义凛然,脚下却一溜烟跑出去,急哄哄张罗人去抓白鹤,不肯耽误一分一秒。
白鹤送过去,第二日华府再次来人,这次是华家大老爷亲自登门。
原来昨日是华朝撺掇家中主母,自作主张让人到郑府寻公道,令窈将白鹤送过去后,华晟气得吐血,华朝摔碎满屋瓷器,这才惊动了华家大老爷。
华家大老爷毕竟是在汴梁做过几年京官的人,天刚亮就敲开郑府的门,向郑大老爷致歉,发誓日后会严加管教家中子女,又请郑大老爷行方便,将宸阳郡主请出来,好让他当面致谢白鹤之礼。
令窈哪里会去,一早就往家学里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