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凑近,见他面上无情无绪,顿觉索然无味,转身踱步,招手让内侍伺候,褪鞋去冠,斜卧小榻。
梁厚往前瞥一眼,瞧见皇帝侧身向外,手里挽一串红玛瑙玉串,是当年长公主出嫁之物。
“太后专横惯了,东宫选妃延后一事,她不会罢休,太子定难于应付,你去帮帮他。”
皇帝嘴里说着话,目光放空,在想旁的事。
梁厚扫过他指间的玉串,知他心事,不再多言,轻声应下:“微臣领命。”
走至外间,恰逢内侍领新封的李美人在外等候。
美人豆蔻年华,娇艳水灵。
梁厚忽地想起远在临安的那位,算年龄,这位李美人比她大不了几岁。
梁厚前进的脚步收住,好心提点,同那位内侍说:“陛下正要歇息,兴许不想被人打扰。”
内侍是殿前伺候多年的人,一点即透,转头就要打发李美人。
李美人却不愿走,仗着恩宠正浓,一心要入内送汤羹。
梁厚摇摇头。
尚未迈出华容殿丹陛,身后便传来女子凄惨的叫声:“陛下,陛下!我做错了什么!”
内侍拖着李美人往冷宫的方向去。
梁厚叹口气,步伐加快,前往东宫。
正如皇帝所言,选妃一事延后,太后并不甘心。
太后常年掌握后宫,宫中后位空悬,大小事务皆由她做主,猛地在东宫碰了冷钉子,怎能罢休。
太后使出各种招数试图劝服太子继续选妃,太子不愿,太后又巧立名目,将属意的女子塞进东宫,太子明面收下,背过身就将人打发出宫。
太后气昏,立马端出孝道,本以为太子坚持不了多久,未曾想半路杀出一个梁厚。
梁厚是出了名的硬脊梁,凡是他认定的事,十头牛也拉不回,有他力撑太子,太后只得暂时作罢。
太子向梁厚表达感激之意:“还好有梁大人在,否则太后轻易不会停手。”
梁厚一笑而过:“殿下是储君,婚姻大事本就不该受制于人,为殿下解忧,是臣该尽的本分。”
太子在东宫设好上宴款待梁厚,梁厚推拒不了,只得赴宴。
宴上鼓瑟吹笙,美人作舞。
太子亲自为梁厚斟酒,闲话聊语:“梁大人十八岁入翰林院,二十岁拜帝师,相伴父皇左右,直言进谏,精贯白日,乃是父皇身边第一人,孤钦佩已久。”
梁厚接了酒,道:“殿下抬举。”
太子笑道:“孤听宫里的老人说,梁大人儿时入宫做父皇伴读,因生得俊秀,曾被误认为是女童,宫里宫外一度有人将与梁大人结娃娃亲,不成想,如今梁大人已近三十,却尚未娶妻生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