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铎不再多言,吩咐躲在竹林间的山阳:“山阳,去准备一下,今夜我们赶路回临安。”
令窈俯身拾起脚边一片细长翡绿竹叶,用巾帕包起,放进装有平安符的荷包。
她不知道该给郑嘉和带什么礼物,就用这翡明总宴的竹叶做他的礼物罢。
要是郑嘉和知道,她不但来了翡明总宴,而且还夺了状元之名,不知会说些什么。以他那副病怏怏的样子,也许会因为她的胆大任性咳得喘不过气。
他最好夸她,不要责她,否则她三天内不再唤他“哥哥”。
孟铎站在马车边喊她:“快上来。”
令窈回过神,不再想郑嘉和,收好荷包,搭过孟铎的手上了马车。
翡明总宴。
随着孟铎师徒的离去,此次总宴最重要的一节到此结束,剩下皆是纵情歌舞的取乐。
大家各找乐子,第一次来翡明总宴的叶三不太习惯这种颓靡之风,和人一一告别之后,准备动身离开。
经过一处偏僻之处,撞见苏七郎和苏家叔公交谈。
方才尚未和苏家人告别,他踏出脚步,就要上前搭话,还未迈出去,就听到苏七郎咬牙切齿说:“叔公,他们实在欺人太甚!”
叶三下意识收回步子,直觉告诉他,苏七郎嘴里的“他们”定是孟铎师徒俩。
他想起高台之上意气风发的少女,才貌双冠,不拘绳墨,眉眼间的骄傲洒脱,谁都没有,就只她有。
那一股志得意满的自信神情,安在旁人脸上,定要惹人生厌,偏偏安在她面上,不叫人讨厌,反叫人由衷敬佩。
今日之前,他根本不知道,原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女子,敢和男子同台相争,将胜过男子视作理所当然的事。
刚才在高台之上,她轻描淡写睨他那一眼,犹如恩赐,明明轻狂至极,他却生出受宠若惊的情愫。
叶三叹今日奇遇,听到前方苏家叔公的声音落下:“当年孟铎初次参宴,借的是我们苏家之名,他一鸣惊人,从此平步青云,揽尽天下好名声,如今羽翼丰满,却恩将仇报。”
苏七郎附和:“他今日攀借宸阳郡主,不将我们苏家放在眼里,此等忘恩负义之辈,叔公何必顾念当年旧情?”
苏家叔公沉默半晌,道:“依你看,怎么做?”
苏七郎毫不犹豫:“杀了他。”
苏家叔公不说话。
苏七郎:“他区区一个寒门之子,难道叔公畏他?”
苏家叔公道:“倒不是畏他,方才未能动手,是顾念其他人的性命,不想牵扯无辜,如今他已离去,即便身边有侍从伴随,我们多派些暗卫,拿下他不是难事,但是——”
苏七郎明白他的担忧:“叔公是顾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宸阳郡主?”
“毕竟是皇家宠儿。”
苏七郎声音一低,目中有异样的亮光,“杀了孟铎,活捉她便是,她生得美貌可人,不如由我——”
“放肆。”苏家叔公理智尚存,“皇帝看重她,或许早就打算将她婚配太子,她小小年纪同孟铎习得一身本事,胜过在场无数世家子,这其中未必没有皇帝的示意,孟铎可以杀,但宸阳郡主你想都不要想。”
苏七郎不甘不愿地应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