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窈顺着山阳指的方向看去,楼阁高处有三人被绑了手脚,挂在半空,同其他世家公子的押棋并排而列。
山阳道:“他们便是你的棋筹。”
令窈皱眉:“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,先生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参赛要以人命为筹?”
“他们皆是罪大恶极的死囚,算不得人。”山阳停顿片刻,又道:“你若是心软,可以即刻退赛,因为天机变之后的血阵兵法,你手里握的不止三条人命,而是上百条人命。”
令窈呼吸一顿。
她只想过要赢,完全没想过成为赢家的路,竟是用人命鲜血筑成。
山阳想起孟铎的吩咐,将一个锦囊交给令窈:“先生说,你若犹豫不决时,便打开它。”
锦囊里没有什么,就只一张纸笺,纸笺上八个字:“狠心绝情,方能成事。”
令窈忽地明白孟铎为何肯带她来参宴。
他不是带她来玩乐的,严厉如他,怎会放过任何一个教导她的机会。
山阳问:“还要比吗?”
令窈想,她不该再比下去,毕竟是人命,人命怎能儿戏。
可是——
少女空灵清澈的目光掠过高处悬空的死囚们,指了别人的棋筹问:“他们触犯了哪条律法?”
山阳:“奸杀稚童。”
“这样啊——”她的眼中满是厌恶,毫无怜悯:“那他们的命,我先收下了。”
山阳惊讶于她的转变之快:“你要继续比?”
少女倚在雕栏处,轻笑出声:“我想赢啊,当然要继续比下去。”
她收回视线,不再多看棋筹一眼,脚步坚决,朝前而去。
天机变,分秒必争,一子错,全盘错。
随着参赛者的失误,一个又一个的棋筹从高处摔下,摔成肉泥。
最后对弈的古郁苏家七郎,有意搅乱对手的心神,笑道:“想不到郎君年纪轻轻,竟炼成一颗绝情绝义心,借棋杀人,毫不心软,苏某佩服。”
他说完话,又下一子,余光瞥见对面少年帷帽晃动,似是在笑。
少年鲜少开口讲话,即便有话要说,也是请身边的随从代为转告。
此刻听到这人的笑声,苏家七郎一时恍神,听着怎么像是女子的笑声?
少年只笑了一声,苏七郎听不真切,还想再听,少年同身边的山阳交头接耳,山阳道:“阿窈说,苏郎糊涂,恶人的命,怎能算命,她最多算杀猪而已。”
苏七郎噎住。
说话的功夫,棋盘上的局面已变成另外一番形势,原本胜券在握的苏七郎瞬间成为输家,毫无还手之力。